宋朝写字最出名的要数“苏黄米蔡”四大家,其中的“米”指的就是米芾,因为办事二百五,人送外号“米癫”。除了有点疯疯癫癫外,米芾还是个恋物癖,另外还有严重的洁癖。不过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却是一个全才,文辞字画金石器玩无所不好、无所不通,而且为了自己喜欢的这些玩意,坑蒙拐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
在书画意境上,苏轼讲求“萧散简远”、“清新”、“简古”、“淡泊”;米芾则推崇“平淡天真”和“高古”。两者见解相同,而秉性高傲的米芾出言更加直率。米芾与苏轼有着近二十年的交往,史传米芾甚至一面糟蹋苏轼的字一面偷偷收藏。
贪玩 为石头不干活贿赂上司
米芾6岁的时候,每天就能读律诗上百首,而且过目不忘。米芾的老娘据说是一个高级妇产科大夫,进出皇家专门伺候内宫里有身份的女士。有了这种“背景”,加上少年天才,米芾成年后被破格提拔为公务员。虽然捧上了铁饭碗,但米芾脾气太各色,谁也不敢放心让他办什么事,所以米芾一辈子就东混混、西跑跑,没干过什么正经事。
和别人不一样的是,米芾对当官一点都不感冒,他反正也不想好好玩活,对分内的事情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。米芾在江苏涟水当地方官,离安徽灵璧很近,灵璧出产的灵璧石是有名的玩石,正对米芾的胃口。米芾不正经上班,到处收集灵璧石,然后整天躲在画室里面赏玩,一进画室就一天不出来,连到单位打卡签到都不去。
领导杨杰跑到米芾那说,你小子什么意思,不想干了是不是?米芾不回答,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灵璧石给杨杰看:这样的石头你怎么能不喜欢?杨杰不理他。米芾又拿出一块来,杨杰还是不理。米芾最后拿出的一块有鬼斧神工之妙,还是那句话:这样的石头你怎么能不喜欢?杨杰再也忍不住了:你喜欢我也喜欢。一把抢过石头,出门上车就走。
不过不是所有领导都像杨杰那么好糊弄。米芾曾经负责过漕运,上司张励对他玩世不恭的态度很不待见,想起来就拎他过来训一顿话,弄得米芾非常不爽。不久蔡京当了宰相,米芾和蔡京关系很铁,就悄悄派人到京城,请蔡京把自己的职务调成跟张励平级,蔡京一切照办。
米芾拿到任命书,兴冲冲地连夜亲自动手做了一张新名片,凌晨就咋咋呼呼地冲进张励的办公室。张励吃惊不小,不明白出了什么事,米芾把自己的新名片甩给张励说,以后咱就平起平坐了。张励这才回过味儿来,气得半天说不出话。
洁癖 名字里有去尘就选作女婿
米芾有严重的洁癖,平生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。米芾曾经当过太常博士,负责皇家宗庙的祭祀事务,祭祀时穿的标准工作服他当然嫌脏,就玩命地洗,连工作服上的花纹都被洗掉了。就为了这个,米芾受到降职处分。米芾身边总放着水,动不动就要洗手。而且他洗手跟别人大不一样,过去没有自来水,洗手只能用盆接水。米芾嫌用盆不卫生,自己发明了“自来水系统”:他让人用一个银壶往外倒水,自己就着水流洗手。洗完之后,米芾两个手互相拍打,一直到手干了也不用毛巾擦。那时候还没有显微镜,米芾居然知道毛巾上细菌多,是天生卫生部长的料。
最没谱的是米芾挑女婿也按着自己的洁癖来。上门求婚的人里面有一个南京人叫段拂,字去尘。米芾一看就高兴了:已经拂过了,还要再去一下尘,绝对是讲卫生先进个人,这真是我家的人。就把女儿嫁给了这个人。
周种跟米芾关系不错,知道米芾的德行,凡是米芾看中的东西,由着他拿走。有一天米芾跟周种说:我得了个砚台,品相非凡,简直不像人间的东西。周种没当回事:你老吹自己是鉴定大师,收藏的东西倒有一半是假的,就是能说大话,你敢让我看看这砚台吗?米芾就从箱子里往外拿,周种了解米芾的洁癖,连忙要毛巾洗手,米芾看见周种这么懂事挺高兴。砚台一拿过来,周种就没命地夸奖,又问: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?就叫人拿水来磨墨。水还没拿过来,周种等不及了,就用墨沾上口水开始磨。米芾当时脸色就变了,心里直犯恶心,你老兄刚才还挺爱干净的,现在怎么这么不讲究,这砚台脏了,我不能用了,送给你吧。周种开始以为他是开玩笑,想把砚台还给米芾,可米芾说什么都不要了。
疯癫 管石头叫“大哥”
洁癖只是米芾的毛病之一,他还有很多让闻者崩溃的怪癖。安徽有一块大石头形状奇丑,米芾路过一看就乐得不行:这石头受得起老子一拜。米芾特意穿上晚礼服拜这石头,还管它叫大哥。米芾在书房写信,他的朋友从窗户缝偷看。看见米芾写到信结尾“再拜”的时候,就把笔放下,站起来整理好衣服,然后真的就拜了两拜。
米芾笑话那么多,可他做人却一点都不肯低调。他出门不穿宋朝衣服,却弄一身唐代衣帽。这个效果,跟如今在西单穿一身长袍马褂挤地铁一样,立刻引来大量群众围观。米芾洋洋自若,反而更神气活现,别人一看那个架势,不认识的人也知道,整个大宋除了“米癫”没第二个这么精神病的了。
疯归疯,米芾的能耐大家都不能不服。因为字写得好,艺术家皇帝宋徽宗把米芾提拔在中央当了个司长。至于米芾的才情,连王安石、苏轼这样的大手笔都佩服得不行。王安石的一把扇子上就写着米芾的诗句,他没事就拿出来看看。苏轼更是说,和米芾当了20年朋友,还恨时间短,铆足劲把他往高里抬。
到了皇帝身边后,皇帝经常请米芾写字。一次宋徽宗让米芾写了四扇屏风,过了几天,派太监给他送来了900两银子。在宋朝,九百的意思相当于现在的二百五。米芾只是气性刁钻,一点都不傻,马上跟太监说:了解下级的莫若领导,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。太监回去跟宋徽宗一说,宋徽宗哈哈大笑,知道米芾明白自己是在逗他。
米芾吹起牛来也气势很大。宋徽宗让他品评一下当时的书法家,那几位都是米芾的哥们,可米芾一点面子都不给:蔡京不懂笔法,黄庭坚那是在描字,苏轼是在画字。宋徽宗问:那你呢?米芾说得拐弯抹角:我是在刷字。其实是在自吹挥洒自如。别说当时的名家,就是欧阳询、柳宗元、颜真卿,米芾都要说一声恶俗。
苏轼在扬州的时候,请当地一帮社会名流吃饭,米芾也在座。酒喝到一半米芾有点高了,站起来跟苏轼撒酒疯:别人都说我疯癫,你老兄说说看。苏轼哈哈一笑:群众的呼声就是上帝的呼声!